(Reshma勇敢地登上纽约时装周)
酸袭(Acid Attack/Acid Thowing),是一种暴力袭击行为,向他人泼洒酸性物质或者类似的腐蚀性物质,其目的常是为了“毁容、致残、折磨或者杀害别人。”
很难用语言去描述当酸泼到受害者身上时,那种刻骨的痛苦与恐怖。
“我的T恤从头到尾被溶解掉了”、“我感觉我的脸在像黄油一样融化”、“大约有两分钟我觉得冰冷至极,然后灼烧感袭来,到处都是烟,我们的身体在烧”········
(纸巾遇浓硫酸迅速变成黑炭 )
如果你目睹或经历了这样的酸袭,
应该如何应对?
当我们接近受害者时,要确保周边的安全;
去除伤者身体上任何沾了酸液的东西,不能直接接触伤者;
找尽可能多的、大量干净的水,持续冲洗伤处(需要40-60升的水,比如30瓶2升塑料瓶);
及时拨打报警电话、急救电话。
(安德鲁斯在圣诞节遭遇酸袭,身上多处严重烧伤,
并伴随着永久性视力障碍,甚至无法流泪……)
在印度,
泼硫酸就像涂唇膏一样“容易”
在印度,被稀释后的硫酸常被用作地板清洁剂(含量约占原料30%),就算是一个小孩也可能在当地市场进行购买。
(浓度为30%的硫酸一接触瓷砖就开始反应、产生烟气)
然而,那些用在受害者身上的酸浓度更高,大概有90%的浓度。这种酸会渗透皮肤,分解生物组织造成化学性烧伤,并释放出大量热能,造成灼伤。
ASIAN BOSS《印度泼酸毁容者的故事》专访中,一位当地人坦言,在平民区,人们甚至能以更便宜的价格轻易购买那些强酸。
于是,Reshma在她的唇妆视频中,呼吁大家一起关注硫酸管制问题:
“就像你能轻而易举地在商场买到唇膏,而浓硫酸也同样”。
(除了硫酸管制问题,“男性自尊心”也是罪魁祸首)
因为社会中盛行的男性自尊心和厌女情绪,印度平均每3分钟发生一起针对女性的性别暴力犯罪,每22分钟发生一起强奸案。作为发生酸袭事件最多的国家之一,85%的受害者都是女性。(数据来源于印度国家犯罪统计局)
将硫酸泼向女孩们的,大多是她们的男性长辈、伴侣、追求者,原因常常是因为女性读书、就业、拒绝求爱等。
他们不满女性的反抗,不满女性的独立,于是通过残忍的酸袭来折磨她们,粉碎她们作为人的尊严。
酸袭幸存者纪录片《无脸少女》中,一位18岁的少女苏米,被前男友泼了硫酸。硫酸腐蚀了她的皮肉和双眼,不到一个月,她就看不见了。
“要是我化妆,他就会生气,在众人面前羞辱我,指责我打扮是为了勾引别人·····后来我拒绝了他的求婚,于是他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在救助中心工作的大多也是酸袭受害者。一位工作人员在八岁那年就遭遇了这场暴行。一个四十岁的男子想娶她被拒绝了,于是就向她泼了硫酸;
《印度:女性危险的国度》中,受害者图芭仅仅是拒绝了和男同学一起逃课、不再和他说话,没有争吵没有动手,就被施以泼酸报复。受伤后,她连嘴巴都张不开,无法吞咽,要在鼻腔中插入两根管子维持呼吸。
(泼酸带来的痛苦要伴随一生)
大多针对女性进行的酸袭犯罪,本质上是出于对女性根深蒂固的歧视。
男孩在家庭成长中,目睹母亲与姐妹是如何被对待的,于是长大后,他们也会为维持自己的男性自尊心,对女性进行迫害;
而女性则在人生的每个阶段中被歧视着。
在这种父权社会文化的驱使下,男性想要掌控一切,展示自己的力量,于是不断催生出更多的性别暴力案件。
(联合国妇女署德里总部,印度性暴力研究小组成员)
“毁容”不能概括她们的伤痛
也不能决定她们的价值
在中国,这类案件也时常发生。
2020年12月28日,广东石油化工学院一男生朝三位女生泼去了硫酸,造成受害者皮肤被烧伤,伤势最严重的女生甚至有失明的风险。
(#广东一男生朝女生泼化学物质# #硫酸男叶远荣#)
然而,很多人对于酸袭的认知还只停留在“硫酸毁容”上,对如此恶劣的事件,却只能想到一句“女孩子毁容了”。
(酸袭带来的痛苦不是“毁容”就能概括的)
大众常把泼硫酸和美丽挂钩,却忽略了硫酸的残忍之处远比毁容更恐怖。
酸袭,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毫无人性可言的反人类行为。
受害者被碳化、灼烧,在折磨中痛苦地死去;就算侥幸存活,也可能会失明、失去嗅觉、五官融化、呼吸艰难,长期进食困难。
他们要用一辈子,去面对残缺的躯体和难以治疗的后遗症。
(泼酸与虐杀无异)
在英国,一场为酸袭受害者发声的慈善时装秀让更多的人了解到酸袭事件以及受害者面临的困境。
通常,人们被他们脸上的伤痕所震慑,感到遗憾和同情,随后就淡忘了这些悲剧。
比起身体上的疤,酸袭受害者们克服的更多是心灵上的疤。“通过时装秀的形式,我们想挖掘内在力量。我们想展现浴火重生的美感。“
(设计师BIBI罗素,希望大众能减少对外在美丽价值的关注)
在这个仍不断强调女性容貌的时代,对于女性酸袭受害者,大众更容易把关注点聚焦到——“她的美丽价值被毁”。
虽然有越来越多的媒体关注酸袭幸存者人群,有越来越多的文艺作品痛斥酸袭罪犯和性别暴力实施者,但对于酸袭事件的认知还不够深入。
很多作品仍然把“毁容者”直接作为代表他们的标签,用“毁容”概括他们的伤痛,用“被毁的美丽”来叹息她们的价值。
比如在Reshma登上纽约时装周时,许多媒体侧重强调“毁容少女”这个标签,来吸引眼球。
(重点不在美丽与否 而在于女性受害者的内在力量)
而Reshma等人之所以让镜头直对准脸上的伤疤,是因为她们想鼓励更多受害者——
不要被社会的美丽价值标准所捆绑,要挖掘内在力量,强调酸袭给社会带来的危害。
“受害者有罪论”
——对受害者的第二次酸袭
除了生理上的折磨和社会对于美丽价值的评断,最让幸存者痛苦的,莫过于“受害者有罪论”。
2020年上映的印度电影《chhapaak(泼溅)》,讲述了酸袭受害者玛尔蒂坚持维权、起诉泼酸罪犯的故事。
在案件调查中,警察因为“她的手机里全是男孩子”而认定她不是完美受害者,揣测是不是因为她玩弄感情才会被泼硫酸;
前面提到的少女苏米,因拒婚而被前男友泼酸,身边的人都觉得这是她咎由自取;
(电影《泼溅》中,主人公面临的“受害者有罪论”)
“硫酸男叶远荣向女生泼酸”事件曝光后,许多网友装作理智客观的样子——“不知全貌,不予评论,会有反转”。
随后,理中客们兴致勃勃地分析这场悲剧,举着“人性都很复杂”的大旗,试图转移问题——“正常人怎么会泼硫酸呢?是不是男生忍辱负重后,终于爆发了!”
在他们的叙述下,硫酸犯被幻想成一个原本岁月安好、却被女同学长期羞辱的好孩子。
他们无视受害者的伤痛,与毫无人性的罪犯共情,对女性受害者进行恶意揣测:
“肯定是她们先嘴贱啊,活该”;
“他是团支书,性情安静怎会无故泼酸”;
“女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不然干吗泼她”
·················
(恶意挑起了性别对立)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应该要求幸存者保持“完美受害者”的形象,更不应该用臆想出的“苦衷”将施暴合理化。
这场“受害者有罪论的狂欢”,是对受害者的第二次酸袭;如果放任受害者有罪论不断蔓延,将会给社会带来远超酸袭的危害。
一位酸袭幸存者说:“我知道我是一个人,这对我来说就是全部的、最重要的意义。”
我们希望受害者早日康复,罪犯被法律严惩;
我们希望像酸袭这样的反人类恶行能不再发生;
我们希望不再出现与恶魔共情的声音;
我们希望能摆脱美丽价值的评判、消灭性别暴力·······
浓硫酸夺不走他们作为人的意义。所有的讨论,我们只想回归人本身。
(“我们会像飞翔的小鸟一样,从笼子里解放出来”)
参考文献:
[1]《天空的另一半》尼可拉斯·D.克里斯多夫 /雪莉·邓恩
[2]纪录片《无脸少女》
[3]纪录片《印度:女性危险的国度》
[4]Vice-英国硫酸幸存者时装秀采访
[5]ASIAN BOSS-印度泼酸毁容者的故事
[6]电影《泼溅》
责编:正在吃白菜但一点不菜的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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